暮海MUHAI

杂食混邪,在做自己想吃的饭,吃饭注意安全。饿死了。

🍉[雷安]Twisted(Ⅲ)

Twisted——扭曲 @雷安GJ


当夜。

安迷修悠悠转醒,所见是透亮的蓝天,辽远又仿佛近在眼前,胸口有些闷,一只鸽子正站在那里,正歪着脑袋,好奇地打量着安迷修的脸。安迷修尽可能轻地起身,却还是惊飞了它。起身后安迷修注意自己的身体变成了小孩,手还有点肉肉的,身上的衣服触感粗糙,但还算整洁。

啊——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快脱离雷狮的“臭小孩”,这一下可好,又成小孩了。
安迷修懊恼地揉揉脑袋,看向四周。

无边的草地在蓝天下安静地呼吸,其间黄色的花朵像是趁夜晚溜下天空忘记回去的星子。微凉的风打着转落入怀中,捎来孩子的笑声。

黑发的少女领着几个孩子在草地上玩闹,男孩相互追逐玩闹,女孩们四处寻找漂亮的花朵。安迷修看见少女向自己走来,问他:“安迷修,你的小木剑做得怎么样了?”

安迷修有些困惑,小木剑?

“啊——我看到了!”少女越过安迷修,安迷修下意识拉开距离,手指碰上了什么东西。那是一把小刀,旁边还放了一些雕刻的工具。而少女从安迷修身边拿过了两把小木剑。

安迷修盯着少女手里的剑,剑尚在雏形,但已经可以看出剑身和剑柄的轮廓。安迷修在雷狮身边时也对剑有所了解,他还挺喜欢这种武器的,但自己也没什么机会用。平时跟着雷狮都是用枪的,说起这个,那家伙人真的特别讨厌,有时明明可以给别人个痛快,他非得折磨别人到死。但他用枪是真有一套,自己的枪术也是他亲自教的。

教得还行吧。安迷修并不想承认雷狮给自己带来的影响。

“安迷修哥哥,别发呆了!快过来!玛丽姐姐要开始讲故事啦!”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把安迷修从思绪中拉出。

小木剑已经被放在自己手中,跑累了的孩子们已经重新聚集在少女的身边,小女孩正叫着安迷修的名字,少女玛丽一边给孩子们讲故事一边把女孩们收集到的花朵做成花环。

“我应该过去。”安迷修站起身,向少女和孩子们迈出步伐。

铺天盖地的花朵从草地里钻出,在空气里上升,最后凝固。
这是安迷修落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场景。

“哈啊——”黑暗中的窒息感还留存在胸腔中。安迷修大口喘息着,望着熟悉的白色天花板。对了,这才是他的日常,刚才发生的,只不过是一场梦。空调的温度似乎开得太低,安迷修感觉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,怎么说草地上突然出现一个大坑都太可怕了,更可怕的是自己还掉进去了。失重的感觉不是很好,仿佛坠落的灵魂被狠狠摔进了躯壳。

而梦中胸口处的沉闷来自那位有着深蓝色头发的人,今晚也是睡相差得不行的家伙。把那个脑袋从自己身上挪开,安迷修下床拉开窗帘,透窗而入的月光给房间里的一切笼上清辉。

草地,玩闹的孩子,名叫玛丽的少女,还有小木剑。少女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,安迷修环顾周围的一切,还是自己熟悉不过的装潢,睡相不好的那个混蛋依旧瘫在床上。刚才所见,到底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梦,还是一段自己不曾知晓的事实?雷狮从来没有告诉安迷修被遗忘的过去是什么样子,他不屑去编造谎言,他只是告诉安迷修,你是我的养子,待在我的身边。

安迷修的目光落到床头柜摆放的照片上。那是七年前和雷狮一起拍的,在意大利那不勒斯的别墅,那里曾住着一位爱花的夫人,花园里有大片大片的紫罗兰,那是和雷狮的眼睛一样的紫色。雷狮第一次教他用枪就是在那里,拉着他的手指扣下扳机,子弹穿过燃烧的紫罗兰上空,在那个逃窜的叛徒背后激起艳丽的花朵。跪下,倒地,生命的消失就像火焰中的紫罗兰,在轻微的声音中,变成无法挽回的灰烬。

但雷狮丝毫不在乎。不在乎无关之人生命的逝去,一切都是为了达成目的。为此沾染上的红色,只会变成任务的一部分。

下定决心自己不会和他成为同一种人,从书上学到的骑士宣言成为了安迷修的人生准则,把正义握在手里,不杀无罪之人。他尽可能保护丈夫被杀后剩下的女人和小孩不受伤害,他还没有能力离开雷狮身边,保护好她们是他对自己灵魂的救赎。

但心中的伤痕是永远不会消失的。在距离安迷修18岁生日还有三个月时,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。或许应该这样说,他终于选择不让自己去逃避这个事实了。

怀里的女人渐渐死去,胸口的弹孔毫不犹豫地夺去了她的生命。安迷修觉得手里的身体变得沉重,他已经抱不住她了,凯特夫人的尸体从他怀里滑落,跌下楼梯。他茫然地伸出手想拉住她,却连她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,楼梯上全都是她的血。

十分钟之前她还活着,一个星期前她还笑着把花束送给安迷修。

现在她死了。子弹打得很准,击穿她脆弱的心脏,就像彻底撕碎一朵娇嫩的花。

十分钟前,安迷修刚打退一群拦路的警察,在不远处的楼梯口听到了脚步声。他和雷狮过来和一个毒枭谈生意,毒枭希望雷狮能为他提供进入这个国家的渠道。他正试图说服雷狮时被警方的狙击手打断了手,持续的枪声把那里弄得一团糟,有人把他们会见的消息出卖给了警方。

于是安迷修和雷狮分开逃离,听到脚步声后的安迷修警惕地进入楼梯,追了一段时间后他遇见了凯特夫人。凯特夫人是他保护的家属之一,她的丈夫是一个小家族的首领,在雷狮的扩张计划中被杀。

后来安迷修救了凯特夫人的命,让她住在乡下的一处住宅里,安迷修救助的女士和孩子有很大一部分都留在那里。一直以来凯特夫人的情绪都不错,话很少但是有许多爱好,喜欢插花,每个星期都会给安迷修送花,安迷修把她送的花束放在自己的房间里,每次看着花他都会很开心,他觉得人还是要活着才会有希望。

遇见凯特夫人时,凯特夫人的脚已经受了伤。安迷修没问什么,抱上她准备离开这里,走了几步,凯特夫人说有脚步声,让安迷修把她先放下来。安迷修听到上面确实有脚步声,就把凯特夫人放下,准备迎击下来的人。

安迷修刚把凯特夫人放下,就听见她说:“安迷修,谢谢你的照顾。但是我要替我丈夫复仇,对不起。”然后便是枪声,只不过是两声。一枪擦过安迷修的肩膀,一枪贯穿女人的身体。

从楼梯上下来的人,是雷狮。

安迷修的肩膀传来剧痛,凯特夫人低低地笑着:“我丈夫说的没错,我果然没有玩枪的天赋。”她滑下楼梯后,雷狮拿着枪来到安迷修的身边。

“看够没有?看够就走。”
安迷修没有回应,愣愣地看着血液浸透凯特夫人身上的衣裙。

雷狮看着安迷修肩上的伤口皱了皱眉,一把把人抱怀里,尽量不碰上他的伤口。他们略过凯特夫人的尸体,把她抛在身后独自离开。

安迷修明白了。
他可以试图救赎自己,却不能救其他人,挽救了生命也对心灵无能为力。
死去的人在活着的人心里早已刻下难以磨灭的伤痕。

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披上伪装的暴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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